“你聽說了嗎？大人們也想學習魔法。”

“不是吧，他們最開始不是說魔法都是假的嗎？雖然後來也不反對了，我爸前兩天還嘴硬說誰知道魔法會對身體造成什麽傷害的。”

“就是就是，現在又想學魔法了，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

少年少女們的議論紛紛並沒有阻礙事情的到來。

經過幾天的工作，聚居地裏的積雪已經被清理一空。付出的代價是圍著聚居地有了一座高高的圍墻，高到完全看不見外面的風景，只留下兩三個出入口。

這個時候，謝莉向大家宣布了大人們想要學習魔法的事。

其他人的議論中夾雜著不快，也有人表示讚同，場面上一片熱鬧。

謝莉看上去並不在乎他們到底如何抉擇，敲一敲冰面，急促的聲音讓場面上迅速安靜下來。

這裏是聚居地平時商議大事的地方，四周都是一片通途。但大家都知道，看上去沒有人的地方，有不少人正密切地註視這裏，等待商議的結果。

只是謝莉並沒有讓大家商議，她只是平靜地通知了這件事，然後告訴大家，為了能順利度過這個冬天，他們需要做很多的事情。

“……能量不夠，所以電力會間歇供應，在沒有電的時候，你們需要考慮屋子裏的取暖工作，某些工作如何完成；此外，防寒的物資，糧食儲備都偏少，也不足以讓我們順利度過這個冬天。天氣的變化還會造成我們和其他聚居地交流不暢，甚至，我們不能確定，其他聚居地在越冬的物資不夠的時候，會不會對我們發起攻擊。”

她看著大家的面色漸漸變白，滿意地點頭：“所以，我們需要做好準備。”

於是，現在沒有人討論大人們學習魔法的問題了，謝莉與聚居地的幾位首領商量出來的清單足以讓他們如同陀螺一樣旋轉起來。

甚至，謝莉拿出了一種對他們而言是全新挑戰的存在——魔法陣。

“魔法陣並不適合戰鬥，但是在實際生活中，它可以擁有廣泛的應用。”

讓謝莉失望的事情發生了，這些脫離了星際人類聯盟基礎教育的孩子們，對魔法陣的適應性並不是那麽良好，進度遠遠低於她的想象。

“如果按照現在的進度下去，就算不眠不休，也只能支撐過大半個冬天。”謝莉將自己計算出來的東西推到季英時與齊超元面前，面色冷凝。

“所以，你們還沒有任何一個人，從他們那裏拿到魔法種子嗎？”

季英時面色赧然，艱澀地說：“很抱歉……”

“沒有什麽抱歉的，”謝莉打斷他的話，搖頭：“你們不需要對我道歉，我沒有強迫你們一定要幹什麽。事情都是你們做的，和我沒有什麽關系。”

雖然她這麽說，齊超元覺得自己依舊能感受到她話語當中的失望。事實上他對自己也很失望，明明齊妙幾乎已經答應了，而自己卻在不該扭捏的時候覺得不好意思。

有什麽不好意思的？他對自己說，不就是以後見到謝莉要叫一聲老師，從這件事情上來說，她難道不是自己的老師？

一旦下定決心，丟掉了並不怎麽需要的羞澀，齊超元很快就取得了突破。

當他敲開齊妙的門，說出自己的來意，穿著長裙的齊妙大大地松一口氣：“我以為爸爸你不想學這個。”

她讓開門，讓齊超元進來。

這間屋子齊超元已經很久沒有進入過了，今天陡然發現，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窗口掛著不知名的藤蔓，嚴寒的冬日依舊開著細細的花，甚至花骨朵兒顫巍巍地探出頭。家具還是那些家具，但桌面上擺著木質的瓶子，裏面插著不知名的花和草。房間裏有種清新的氣息，仿佛在陽光照射的森林裏，讓人說不出的舒適。

他站在原地，有點不知所措。

他似乎有點忽視自己的女兒了，就連她什麽時候發生的改變，也渾然不覺。

他依舊記得這間屋子當初的模樣，謝莉來的那一天，齊妙讓出了自己的房間。那個時候，這個新布置的屋子裏只有一張床，一個衣櫃，一張桌子和一把椅子，空蕩蕩得完全沒有生氣。

“爸爸，你知道自己的天賦嗎？”

齊超元迷茫地搖頭，齊妙摸了摸發梢：“那我幫你測試一下。”

溫暖的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下一刻，他眼前的世界就變了。

原本熟悉的世界中多出來飛舞的亮點，各種顏色將這個世界裝點得五顏六色流光溢彩。他試探地伸出手，幾個紅色的小球在他指尖碰了碰，又離開了。

“所以，最喜歡你的是哪種顏色？”

“紅色？”齊超元不確定地說，齊妙露出驚訝的眼神：“看不出來，爸爸居然是火屬性的。”

她不管齊超元是否關註，絮絮叨叨地說起自己總結出來的規律。什麽火屬性的人一般脾氣會差一點，水屬性的人個性相對溫吞，風屬性的如同風一樣散漫等等等等。

齊超元啞然，心裏默默地想，某種意義上來說，還真是有幾分道理。

如果自己的脾氣足夠好，當初就不會因為家裏的事一怒之下參加反抗軍，而落到這裏來。

他陷入思緒當中，齊妙看著他陡然的沈默，也漸漸失去了聲音。

她也想到了過去。當時年紀小，記憶已經模糊不清，但從那之後再未見過的媽媽與弟弟，依舊是揮之不去的殘影。

房間裏的沈默並沒有持續很久，外面謝莉與謝威交談的聲音打破了這種蔓延開的無聲。

齊妙在齊超元回神之前露出一個笑容：“爸爸做好準備了嗎？”

她一擡手，一個發亮的光球出現在手中，輕輕地被拍在他的肩膀上，如同水銀一樣沁進身體中。

然後，之前見到過的世界再次出現在他面前。

謝莉第一時間感受到了這個聚居地裏多出來的一個法師。也許是大家的想法都差不多的緣故，很快，陸陸續續的，其他人也被系統記錄在案。

“一百六十三個人，”系統向她匯報：“還有二十六個人沒有加入。”

旁人看不見的畫面在她面前呈現出來，各種數字與圖表閃爍，最後總結成只有她能看到的結論。

“人還是太少了。”末了，她嘆息著說。

“這樣下去，我什麽時候，才能真正成為魔法之神呢？”

系統熱切地建議：“讓他們為您攻城略地吧！首先，打下這顆星球！”

它被謝莉彈了出去，在空中咕嚕嚕地滾了兩圈，才滾回來，弱弱地說：“主人覺得這個主意不好嗎？”

“一個很好的餿主意。”謝莉沒有再搭理它，俯身看向窗外又開始飄落的雪花：“這個冬天，看起來會很難熬。”

這個冬天確實比大部分人預計中難熬，但是，卻沒有很多人想象的那樣難熬。

從第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雪開始，這顆星球就好像變換了某個特殊的頻道一樣，風雪連綿不絕。往往是上一次雪落下時帶來的寒意尚未褪去，下一場風雪又來了。

地面上的積雪變得越發地厚。某些地勢低的地方，就連房子都已經被結結實實地埋起來。原本以家庭散居的形式在短時間之內就發生了變化，很快就有人自願開始搭夥過日子，一個屋子裏住上好幾個人是常事。

最開始的時候，為了鍛煉自身對魔法的掌控程度，大家還樂意將整個聚居地的積雪都清理到外面去。後來，雪下得越來越勤，昨日掃過的積雪，今天早晨起來，地面上就已經厚厚一層。大家開始自覺地只保留交流的通道和公共區域，所有人臉上都掛滿了擔憂與不安。

不管是齊超元，或者是喬治，都表示自己從未見過這樣難過的冬天。

喬治最為擔憂，他的家不在這裏。

最開始的時候，他只關心雪什麽時候化凍，自己什麽時候可以回去。後來，他開始擔心聚居地裏的人們日子過得怎麽樣，自己的朋友們能不能熬過這個冬天。

在這顆星球上，大家共用同樣的基礎設施，現在這裏已經幾乎是斷斷續續地來電，他覺得自己的家裏估計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也許唯一的不同是今天的收成還可以，雖然還沒來及和其他人進行交換，但是品種單一不是問題，不夠吃才是。

時間眼看即將到底新年，喬治依舊沒有找到回去的機會。和他一同過來的三人也已經擔憂到了極點，有人甚至已經沖動地說就讓自己這麽回去，不管是死是活，自己都要和家裏人死在一起。

那人好不容易被按了下來，喬治看著他沮喪的臉，心裏面未嘗沒有讚同他的念頭。

抹了把臉，他啞聲說：“這種天氣，我們在這裏也是給人添麻煩，但是我們說走，就更加添麻煩。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我們要有分寸。”

對方頹喪地捂住臉，哽咽起來。

喬治站在最近收拾出來給他們暫居的屋子裏，看著窗外皚皚白雪，心底一片悲涼。

這個冬天，被冰雪影響的人真的能熬過去嗎？

正在想著，忽然有人在門外敲了敲門。

“喬治，開門，我給你送點東西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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